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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慑百姓。

桂堂内的堂众,四十六人关在刑部牢,由于全部中毒疯癫,今上怀慈悲之心,无有处死罪者,只判以流刑。至于堂内名册上登记的代笔,除了一名投诚的重要证人,都蹊跷死亡。永州总堂和外省联络处都被官府查封,地下暗道填土销毁,桂堂就此在大燕绝迹,然而小卒落网,大鱼在外,堂主秋兴满带着几名易容圣手一起神秘消失了,朝廷发下海捕文书,着各地缉拿。

楚阁老在早朝上宣读完结案书后,召了两个刑部观政的进士入殿,他们将如何在乾江省伏牛观中进香、得三清祖师显灵指点找上桂堂、乡试中举的经过一五一十道来,听得众臣大惊失色。

无人不知,那伏牛观是齐王殿下修道之处。

两个进士羞愧地交代完,楚阁老拿着涉案官员的名单,一一报出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与齐王辖地有关联的,是家中何人在何时去过道观,或拜访过齐王左右。

桂堂和齐王的关系昭然若揭,但这些年赚的真金白银到底流入何处,尚未追查完毕,今上发不得驾帖,只能先下一道手谕,勒令皇叔回应此事,并在正月初一来京朝贡。

朝会开完就是冬至七天的休沐,三法司忙了整月的官吏们一个个身心交瘁,终于得以回家放松。

此时的尚书府已和从前大不相同,亭台楼阁光鲜亮丽,山石水榭玲珑别致,园中移栽了一片腊梅花,待到来年迎风吐艳,又是一种闲情雅趣。

江蓠十分满意自己做的改动,只是有一件事未告诉楚青崖,等他从宫中赴宴回来,便掐着时辰带了两三人,在府门口打着灯笼迎接。夜深露重,天上飘下丝丝冻雨,落在风帽上,她搬了把凳子坐着,和几个下人家里的孩子讲故事玩儿,银铃般的笑声飘到巷尾,随风渗入轿中。

楚青崖一下轿,就看见他夫人坐在门前,被几个小萝卜头聚精会神地围着,拢着一袭牡丹色的貂裘,手上揣个六角梅花的铜暖炉,兜帽雪白的绒毛搔着脖颈,衬得脸庞艳若桃李,活脱脱一个画上的昭君。那双灵秀如黛的眉一挑,便是笑意如春,薰风拂面,熨得人心头服帖,再不起丝毫烦闷。

他走过去,给孩子们发几块糖,都驱散了,把那顶毛茸茸的风帽正了正,牵着她的手跨进门槛,“这样冷的天,夫人怎么却在门口等我?”

江蓠笑着叫了一声“夫君”,他的遐思顿时飞得无影无踪,警惕地问:“可是出什么事了?”

一般这么叫他,就是干了坏事,或者有求于他。

她埋怨道:“夫君怎么一回来就说晦气话!今日府里完工,你平日只去主屋书房浴房,一双眼只盯着公文,哪知道别处大变样了,我等不及要带你四处逛逛,否则你迷路了还怨我。”

“你修什么了,至于到迷路的地步?”

江蓠把他的手放在铜暖炉上,“呀,你的手好冰。”

“被你吓得。”他说。

江蓠暗骂一句,领着他在庭院中看了一圈,指花吟树,说墙道瓦,滔滔不绝,依次介绍了三进院子,连块新贴的石砖都要细细描绘一通。楚青崖听得无聊,拉着她去主屋,甫一关门,就脱了她的貂裘,温热的嘴唇贴上来。

“再不说事,就——”

她把铜手炉往他手背一放,连炉带手“咣”地砸在桌上,楚青崖还没生气,她却气鼓鼓地道:“我修得不好么?”

“甚好,多了许多东西。”实则他没细看,只知道不会迷路。

“冬至大如年,这些工匠今日才回家,也不容易,我多付了些工钱。”江蓠试图说得理直气壮。

楚青崖解下斗篷,挂在桁架上,把她一抱,揽在腿上坐到榻边,“夫人还请直言,修缮家里统共花了多少银子?”

江蓠的寒毛竖了起来,“夫君要听宽泛的,还是精细的?”

“要听确切的数。”他的唇印在她耳边,吐息带着玫瑰的淡香。

……他又吃玫瑰豆沙酥饼了,江蓠不合时宜地想。

楚青崖抱了她一会儿,没听到回答,狐疑:“你该不会把库房里的银子全花光了?”

“没有没有,就五百一十二两三钱五文。”她硬着头皮道,“再加几匹布、几斗米。”

是他半年的俸禄。

他沉默半晌,呼出一口气,“夫人,明人不说暗话,你是想让本官从今年开始收炭敬么?”

“我怎么敢要你收贿赂。”江蓠咽了口唾沫,“我今日一算账,才发现有这么多,拆开看其实也不多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我也是为夫君着想,这宅子是先帝赐的,得配上好东西,对吧?我叫人去市面上买些好的砖瓦花卉,哪知道送来的都是大燕境内最好的,好到能上贡,还说什么尚书府、国公府、侯府都用这些,我一咬牙,就让他们照着人家府邸的规格做了。还有工钱,伙食钱,骡马的草料钱,京城样样都比别处贵一倍,加上又想在冬至前做完,就不小心花多了银子……”她讪讪道。

楚青崖问:“你是怕我生气,才冒雨在外面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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