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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天楚青崖忙于公务,每日只睡两个时辰,好容易捱到休沐,恐怕是想让她也经历一番缺觉的痛苦,鏖战到三更半夜,可算把那五百两银子从她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了。

江蓠十分后悔没把他今年的俸禄花光。

她太有道德了,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歉疚之心。

这天杀的狗官活该倾家荡产睡大街。

一觉到天亮,午饭的时辰都过了,江蓠被他从床上薅起来,顶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,软绵绵地站不住脚,望着他的目光杀气腾腾。

楚青崖在橱子里挑了件合领的杏红色袄子,给她套上,堪堪能遮住脖子上的吻痕,又叫侍女进来给她绾了髻,簪了一支宫里赐的芙蓉步摇。镜中人比之前丰满了些,两腮凝雪,翠眉慵倦,明眸洇着一丝浓春雨色,眼睫卷着半帘巫山残云,额上数瓣红梅花钿与丹唇相衬,娇艳得不可方物。

“休息好了?”他不禁吻上她的唇角,“府中要来人拜访,夫人需随我见客。”

可这张被他滋润出的妩媚脸庞,处处都是勾魂夺魄的幽情,但凡被哪个男人多瞧了一眼,都叫他吃了闷亏似的难受。

江蓠没好气地道:“不想见,我还没吃饭。”

“我正是叫你起来,先吃些东西垫肚子。”

说罢便传了馔,一碟碟端进暖阁里,都是些清淡小菜、时令瓜果。

江蓠睡得久,腹中空空,就着他手上的勺子慢慢吃,楚青崖看她好像连张嘴都没力气,大手捏上她后腰揉着,低声问:“这么累?”

“别碰……好酸!”她叫了一声。

“我若不给你揉揉,酸到明天。”楚青崖道,“别吃太多,晚上是宫里的御厨做了菜,太监送出来。”

江蓠听了这话,终于瞥他一眼,“来什么身份的客?”

“我这府自打住着,就没来过人,这回添了人口,五部的尚书携着家眷递了拜帖,来吃一天冬至宴。”

她咽下嘴里的水晶角儿,“五部全来?”

“再加一位阁老。他们若不来齐,那就有结党营私之嫌,这下都找机会来了,以后也就不必来。”楚青崖也颇为无奈,“从前我一个人想推了简单,现在是两个人,还是新婚未满三月,再不见就不合礼数了。”

“这么重要的事,你现在才跟我说?昨晚怎么一个字也没提?”江蓠一个头两个大。

楚青崖好像没觉得通知晚了,“昨晚情之所至,一时就忘了。你不是起床了么,就在家里,也不迟到。”

“来十几个人,还有小厮仆从、轿子车马,总得提前备着歇脚处吧!”江蓠一想那么多事没做,就恨不得立刻跑出去操办,“要是没招待好人家,整个京城不都传遍了,要笑话我们的!”

他的神情特别无辜,“不就吃顿饭?又不要我们自己做,吃出问题那是宫里的事。再说府上还有管家,近百个家丁丫头,他们白长手脚不会干活?”

“那也要我先训一训话,提点提点啊!饭桌上谁跟谁不能挨得近,马厩里谁的马要先喂,送菜的太监要给多少赏钱,这些都是要紧事儿啊楚大人!”江蓠快抓狂了。

楚青崖很头疼:“夫人省省罢,你一提点,我今年的两千石俸禄怕是也没了。你就在席上同我坐着,看眼色说些体面话,只要一群官不吵起来,那就万事大吉,吃完这顿,下次再也没有了,好不好?你要是准备太周全,叫他们天天惦记着咱们家,逢年过节吃我的用我的,没个清净。”

江蓠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,“敢情你当了这么久官,还怕应酬。”

“夫人明鉴。”

她这时却沉下一口气,拍拍他的肩,“楚大人,他们什么时候来?”

“酉时。”

“我这就去临时抱佛脚。”

“你这是垂死挣扎。”

江蓠恨铁不成钢,“不许说丧气话!我干代笔上考场的,听不得这四个字!”

说着腰也不酸了,饭也不吃了,换了鞋就往外冲。

楚青崖皱眉:“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,就去抱佛脚?”

她在外间探了个头,“你们这些衣冠禽兽桂堂都有卷宗记录,我跟你说过,杜蘅知道的,我也知道!”

独留下他一人在房里发愣。

冬季的日头落得很快,第一声暮鼓从宫城遥遥传来,尚书府门口迎来了第一辆牛车,是刑部的左侍郎。这个二把手可谓是楚青崖的左膀右臂,带着他府里的管家帮忙做事,殷勤至极,任哪个上峰看了都要欣慰。

过了半个时辰,礼部、户部、工部三位尚书像是约好了,同时带着夫人跨进门。几人在大堂内落座后,寒暄了一会儿,三位阁老才姗姗来迟,一位是时任吏部尚书的建极殿大学士,一位是任兵部尚书的武英殿大学士,还有一位裴翰林,是江蓠祖父同届的榜眼,现任文渊阁大学士。

江蓠把楚青崖给她挑的那件立领红袄子换了,脖子上薄施脂粉,穿了身低调典雅的石青襦裙,挽着玉色披帛,领着打扮整齐的阿芷同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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